陈浩然踩着河岸边的湿泥登岸时，裤脚还在往下滴水。
他没敢停留，闪身钻进了旁边的密林——对岸的风吹过来还带着瘴气的腥甜，而这边的空气里，己经有了熟悉的松针与泥土的味道。
他扯掉潜水呼吸器，金属部件被随手塞进树洞。
邹明远留下的防蛇虫药粉带着股辛辣味，他往袖口撒了些，指尖触到左肋的伤口，那里的血己经凝成暗红的痂。
没有身份证明，几百公里外的江宁市像悬在天边的星，他只能沿着山脊线走，专挑没有标记的野路。
头几天还算安稳。
他在山涧里捕鱼，用石头垒灶烤着吃，焦糊的香味能驱散夜里的寒意。
第七天路过一个伐木人的窝棚，听见收音机里在播“通缉要犯叶峰”，说他“涉嫌跨境贩毒、杀害缉毒人员”。
陈浩然攥着手里的烤鱼，听着自己的“罪行”被一条条念出来，突然就笑了——李立东这手栽赃，倒真是干净利落。
伤口在第十天开始发痒，是愈合的征兆。
他找了块干净的青苔敷在上面，凉丝丝的舒服不少。
夜里躺在山洞里，他摸着贴身的U盘，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
邹明远跳通风口前的笑容总在眼前晃，他就对着漆黑的山洞说：“放心，我丢不了。”
走了十二天，鞋底磨穿了洞，脚趾头沾着血，却越走越有劲。
他在一片野果园里摘了袋野苹果，酸甜的汁水溅在脸上，像小时候周小刀偷偷塞给他的那颗——那时候孤儿院的苹果都是按个分，周小刀总说自己不爱吃甜的，把他的那份也塞过来。
第二十天傍晚，江宁市的轮廓终于在雾里露了头。
江湾路的梧桐叶被秋风吹得沙沙响，陈浩然站在路口，看着“小刀修车行”的木牌在夕阳下晃悠，突然就觉得腿一软。
周小刀正蹲在门口给摩托车换轮胎，听见动静回头，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
“浩然哥？”
他愣了愣，随即像头小牛似的冲过来，眼眶瞬间红了，“你咋……你咋回来了？”
陈浩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黑。
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周小刀扑过来接住他，那双手比三年前结实了不少，掌心的老茧蹭得他脸颊发疼。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机油混着草药的味道。
周小刀正坐在床边削苹果，手法还是笨笨的，果皮削得断断续续。
“你可算醒了！”
他把苹果递过来，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王阿姨去年教我的草药方，专治外伤，你试试？”
陈浩然咬了口苹果，甜津津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淌。
屋里的陈设简单，墙上挂着他俩离开孤儿院时的合影，照片上的周小刀缺着颗门牙，是被抢馒头的混混打的——后来陈浩然替他讨回了公道，自己眉骨上也添了道疤。
“好。”
陈浩然的声音还有点哑，顺口说道：“其他的别问。”
周小刀点点头，从床底拖出个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新衣服、干净绷带，甚至还有双没拆封的休闲鞋。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他挠挠头，笑得憨厚，“去年我把里屋收拾出来了，铺了木地板，比你以前睡的木板床要好。”
接下来的几天，周小刀把他照顾得妥帖。
每天收工回来就熬粥、换药，嘴里絮絮叨叨说孤儿院的事——王阿姨退休了，街口的小卖部改成了超市，唯独不提通缉令，也不问他这些年去了哪。
陈浩然的伤好得很快，第七天就能下地走路。
他看着周小刀忙前忙后，自己却闲坐着，终于忍不住说：“给我找个活干吧。”
周小刀眼睛一亮：“正好！
斜对面清风KTV的赵老板要招个看场子的，活儿不重，就是晚上值夜班。”
他递过来一张身份证（是黑市上办的假证）和一张纸条，“赵老板人挺爽快的，我跟她说你是我表哥，家里遭了点难，她一口就答应了。”
陈浩然接过身份证和纸条，身份证上面写着“陈默”，纸条上面写着“晚七点到岗”。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周小刀给他找的夹克很合身，左眉的疤被额发遮住了些，倒真像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傍晚时分，他走到清风KTV门口。
霓虹灯牌刚亮起来，映得门廊一片暖黄。
赵清欢站在吧台后，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吊带长裙，外搭件米色短款西装外套，既藏住了小臂的旧疤，又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
165的身高配上细跟凉鞋，身姿挺拔，却在裙摆摆动间显露出饱满的曲线，端庄里透着股藏不住的活力。
她留着及肩的黑色首发，发尾微卷，衬得脖颈修长。
眉眼清亮，眉峰温和却不拖沓，看人时眼神坦荡，带着点久经世事的从容。
鼻梁挺翘，唇线分明，不笑时自带气场，笑起来眼角会泛起浅纹，中和了锐利，多了几分亲和。
“你就是周小刀的表哥？”
她抬头看过来，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没停留在他的脸，反而落在他稳稳站着的双腿上——那是常年在野外行走才有的稳健。
“嗯，陈默。”
他答。
话音刚落，两个醉汉吵吵嚷嚷地闯进来，差点撞翻门口的花架。
陈浩然没动，只侧身一挡，就像座扎实的山，醉汉的肩膀撞在他身上，自己反倒踉跄着退了两步。
“嘿，你小子……”醉汉刚要瞪眼，陈浩然己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看似轻描淡写，却让对方动弹不得。
他微微用力，就把人“送”到了门外，动作干净得没带起一点风。
赵清欢只感觉身体顿了顿，抬眼再看他时，眼里多了点兴趣。
这不是普通庄稼汉的身手，稳、准，带着股藏不住的锐气，倒像是……见过真场面的。
“有点意思。”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串钥匙，甩给陈浩然，“后门杂物间归你用，晚上七点上班，别迟到。”
陈浩然接住钥匙，金属的凉意从指尖漫上来。
他看着赵清欢低着头想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突然觉得这海市的秋天，好像比记忆里更暖些。
转身离开时，他听见赵清欢在身后说：“周小刀的表哥，应该错不了。”
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却透着股笃定的欣赏。
陈浩然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悄悄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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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几天还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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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路过一个伐木人的窝棚，听见收音机里在播“通缉要犯叶峰”，说他“涉嫌跨境贩毒、杀害缉毒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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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山洞里，他摸着贴身的U盘，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
邹明远跳通风口前的笑容总在眼前晃，他就对着漆黑的山洞说：“放心，我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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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片野果园里摘了袋野苹果，酸甜的汁水溅在脸上，像小时候周小刀偷偷塞给他的那颗——那时候孤儿院的苹果都是按个分，周小刀总说自己不爱吃甜的，把他的那份也塞过来。
第二十天傍晚，江宁市的轮廓终于在雾里露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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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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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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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周小刀的表哥？”
她抬头看过来，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没停留在他的脸，反而落在他稳稳站着的双腿上——那是常年在野外行走才有的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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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然没动，只侧身一挡，就像座扎实的山，醉汉的肩膀撞在他身上，自己反倒踉跄着退了两步。
“嘿，你小子……”醉汉刚要瞪眼，陈浩然己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看似轻描淡写，却让对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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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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