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工资条最终还是被我看见了。
那天周末大扫除，我搬开书架最底层的纸箱，塑料布没包严实，一张泛黄的纸条从《百年孤独》里滑出来，落在地板上。
上面印着“市立图书馆”的抬头，姓名栏写着“林默”，实发金额后面跟着西个数字，比我刚毕业时还少。
“别看。”
冰凉的气息突然贴在耳边，我手一抖，工资条飘起来，被无形的力量捏成小团，扔进了垃圾桶。
转头时，林的轮廓比平时清晰很多，衬衫领口的徽章能看清“古籍部”三个字，连垂在额前的头发丝都带着点透明的光泽。
“我以前工资是挺少的。”
他蹲在垃圾桶旁，声音闷闷的，“所以总吃泡面，阳台的薄荷是那时候种的，想着煮面时能丢两片，省点调料钱。”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要红富士苹果，要温热的酸奶——都是些便宜又实在的东西，像他活着时那样，连计较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我从冰箱里拿出刚买的草莓，放在茶几上：“今天不吃苹果了，吃这个。”
草莓一个个飘起来，悬在半空中，像串小灯笼。
过了会儿，最上面那颗少了个尖，红色的果汁滴在茶几上，晕开小小的印子。
林的声音带着点含糊：“甜，比以前便利店打折的好吃。”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整理了储藏室的书。
林飘在书架旁指挥，哪本要竖放，哪本要垫防潮纸，哪本的书脊容易掉，记得比我还清。
我发现他的书里夹着很多小纸条，有的是图书馆的借阅记录，有的是随手画的小画——一只歪歪扭扭的猫，一棵画着圈的薄荷，还有张写着“下个月争取多存五十块”的便签。
“这猫是楼下张阿姨家的。”
林指着那张画，“以前总来阳台晒太阳，我喂过它火腿肠。”
我把纸条夹回书里，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
透过猫眼看出去，是李姐，手里拎着个工具箱，脸色不太好。
开门时，李姐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茶几上的草莓核上——三个核，摆得整整齐齐。
她攥紧工具箱，声音发紧：“林默……是不是还在？”
林的气息突然变凉，我身后的窗帘无风自动，遮住了阳台的光。
我赶紧把李姐往门口推了推：“什么呀，李姐，你别吓唬我。
我就是周末整理东西，准备把阳台的薄荷重新种上。”
李姐盯着我身后看了几秒，突然从工具箱里拿出个信封，塞给我：“这里面是两千块，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搬走，押金我全退。”
信封刚碰到我的手，就被一股力量拽走，飘到半空中，封口自己拆开，钱掉在茶几上。
林的声音冷下来：“不用。
她住得挺好，我也住得挺好。”
李姐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摔在楼梯上，连工具箱都忘了拿，跌跌撞撞地跑了。
门关上后，钱被重新塞回信封，放在我手里。
林飘回书架旁，翻着那本《百年孤独》，声音又软下来：“别要她的钱，我们自己付得起房租。”
我把信封放在抽屉里，走到阳台，看着刚种下的薄荷种子。
林飘过来，蹲在我旁边，半透明的手碰了碰土壤：“以前我总盼着它长高，现在……有你帮我看着，也一样。”
夕阳落在他身上，没留下影子，却把薄荷的土壤染成了暖黄色。
我忽然觉得，这屋子不是凶宅，是有人惦记着的家，而我，刚好成了被惦记的人。
晚上吃饭时，我多盛了一碗饭，放在林常坐的位置。
碗里的菜慢慢少了些，我看着空出来的盘子，笑着说：“明天给你带图书馆门口的糖炒栗子，听说冬天快到了。”
客厅的灯闪了闪，像是他在点头。
书架上的书轻轻晃了晃，一张小纸条飘下来，落在我手边，上面是新写的字：“好，要带点焦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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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
冰凉的气息突然贴在耳边，我手一抖，工资条飘起来，被无形的力量捏成小团，扔进了垃圾桶。
转头时，林的轮廓比平时清晰很多，衬衫领口的徽章能看清“古籍部”三个字，连垂在额前的头发丝都带着点透明的光泽。
“我以前工资是挺少的。”
他蹲在垃圾桶旁，声音闷闷的，“所以总吃泡面，阳台的薄荷是那时候种的，想着煮面时能丢两片，省点调料钱。”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要红富士苹果，要温热的酸奶——都是些便宜又实在的东西，像他活着时那样，连计较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我从冰箱里拿出刚买的草莓，放在茶几上：“今天不吃苹果了，吃这个。”
草莓一个个飘起来，悬在半空中，像串小灯笼。
过了会儿，最上面那颗少了个尖，红色的果汁滴在茶几上，晕开小小的印子。
林的声音带着点含糊：“甜，比以前便利店打折的好吃。”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整理了储藏室的书。
林飘在书架旁指挥，哪本要竖放，哪本要垫防潮纸，哪本的书脊容易掉，记得比我还清。
我发现他的书里夹着很多小纸条，有的是图书馆的借阅记录，有的是随手画的小画——一只歪歪扭扭的猫，一棵画着圈的薄荷，还有张写着“下个月争取多存五十块”的便签。
“这猫是楼下张阿姨家的。”
林指着那张画，“以前总来阳台晒太阳，我喂过它火腿肠。”
我把纸条夹回书里，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
透过猫眼看出去，是李姐，手里拎着个工具箱，脸色不太好。
开门时，李姐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茶几上的草莓核上——三个核，摆得整整齐齐。
她攥紧工具箱，声音发紧：“林默……是不是还在？”
林的气息突然变凉，我身后的窗帘无风自动，遮住了阳台的光。
我赶紧把李姐往门口推了推：“什么呀，李姐，你别吓唬我。
我就是周末整理东西，准备把阳台的薄荷重新种上。”
李姐盯着我身后看了几秒，突然从工具箱里拿出个信封，塞给我：“这里面是两千块，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搬走，押金我全退。”
信封刚碰到我的手，就被一股力量拽走，飘到半空中，封口自己拆开，钱掉在茶几上。
林的声音冷下来：“不用。
她住得挺好，我也住得挺好。”
李姐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摔在楼梯上，连工具箱都忘了拿，跌跌撞撞地跑了。
门关上后，钱被重新塞回信封，放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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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的菜慢慢少了些，我看着空出来的盘子，笑着说：“明天给你带图书馆门口的糖炒栗子，听说冬天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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