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天还没亮，赵小五就兴冲冲地把我摇醒：“陈兄弟，今天灯会，咱们早点做完豆腐，晚上一起去赏灯！”
我揉着惺忪睡眼，心里却是一动。
在天上时，我也见过人间元宵灯会的热闹景象，但那都是远远观望，从未亲身参与过。
磨豆子时，我忍不住问：“灯会...好看吗？”
“那可热闹了！”
赵小五一边推磨一边说，“街上有舞龙的，猜灯谜的，还有卖各种小吃的。
对了，最有意思的是河边放河灯，把愿望写在灯上，顺着河水飘走，据说特别灵验。”
我心里暗笑：你们放河灯许愿，怕是还没传到天上，就先被河里的鲤鱼精截胡了。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只是手上的动作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然而变故总在不经意间到来。
晌午时分，街角新开的“张记豆腐坊”突然敲锣打鼓，宣称推出了新品“福寿豆腐”，买一斤送半斤，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
赵小五好奇地去打听，回来时脸色就不太好。
“怎么了？”
王氏问道。
“那张记不知从哪请来个老师傅，做的豆腐确实嫩滑。”
赵小五叹气，“而且他们价钱压得低，说是要‘让利百姓’。”
我探头望去，只见张记门口排起了长队，而自家摊前却冷冷清清。
王氏不服气：“咱们家三代做豆腐，还能比不过他们？”
可接连几天，生意确实一天比一天差。
送出去的豆腐常常原封不动地退回来，理由都是“客人指定要张记的”。
更糟的是，张记很快又推出了“如意豆干”、“吉祥豆花”，花样百出。
赵小五试着降价竞争，可张家马上跟着降，分明是要打价格战。
这天夜里，我听见赵小五夫妇在房里低声争执。
“...要不咱们也开发些新花样？”
这是赵小五的声音。
“说得轻巧！
爹传下来的手艺就这几样，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王氏语气焦虑，“再这样下去，下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了。”
我躺在隔壁的小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从前，我随便施个小法术，就能让赵家的豆腐变得美味无比。
可现在...正想着，那个代班小仙童又悄悄显形，哭丧着脸传音：“灶君大人，这两天赵家供奉的香火都少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是你的问题，是生意被抢了。”
小仙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又说：“可是灶君大人，您在天上不是尝遍三界美食吗？
就不能想想办法？”
一句话点醒了我。
对啊，虽然不能使用仙法，但我几千年的见识还在。
天上那些琼浆玉液、蟠桃仙果的做法我不能照搬，但借鉴些思路总可以吧？
第二天一早，我主动找到赵小五：“赵兄，我老家有些做豆制品的独特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赵小五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让我试一试。
我回忆着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一道甜品“玉露凝霜”，那是用仙豆磨浆，混合月桂露凝制而成，口感清凉爽滑。
虽然人间没有月桂露，但...“我们可以试试在豆花里加些薄荷汁，做成清凉口味。”
我提议。
王氏想了想：“这倒新鲜，我再去摘些桂花来点缀，就叫‘清凉桂花豆花’。”
第一次试验并不成功。
薄荷放多了，吃起来像在嚼青草。
但我没有气馁，又想起太上老君炼丹时讲究的“君臣佐使”，食材搭配也要有主有次。
经过几次调整，我们终于找到了最佳比例：豆花为主，薄荷为辅，桂花提香，最后再淋上一勺蜂蜜。
新品一出，果然吸引了不少好奇的顾客。
尤其是孩子们，特别喜欢这清凉甜润的味道。
初战告捷，我信心大增，又借鉴广寒宫吴刚酿桂花酒的方法，指导赵小五用桂花浸泡豆浆，做出了香气扑鼻的“桂花豆腐”。
最妙的是，我无意中发现豆腐坊后院有种野果，味道竟有些像瑶池的仙莓。
我采来榨汁，调成粉红色的卤水，点出的豆腐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取名“桃花豆腐”，在灯会那晚大受欢迎。
“陈兄弟，你这些点子都是从哪学来的？”
赵小五又惊又喜。
我只好继续编造：“老家靠近南方，见识过一些异域做法。”
渐渐地，赵家豆腐坊的生意又红火起来。
更让我欣慰的是，赵小五夫妇也学会了举一反三，开始自己创新口味。
然而好景不长。
这天傍晚，张记的老板突然登门拜访。
“赵老板，明人不说暗话。”
张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那位南方来的师傅，我出双倍工钱，请他去我那里指点几天，如何？”
赵小五脸色顿时变了。
王氏更是首接挡在我身前：“张老板，你这是要挖墙脚？”
我正想开口拒绝，却突然注意到张老板腰间挂的一个香囊——那上面绣的符文，分明是仙界常见的聚财咒！
难怪张记生意做得这么顺，原来是有懂行的人在背后指点。
可这符文绘制得颇为粗糙，像是半吊子修士的手笔。
“张老板这香囊挺别致。”
我故作随意地说。
张老板得意地摸了摸：“这可是青云观道长亲赐的招财宝物。”
我心里冷笑：什么招财宝物，画符的人连最基本的五行相生都搞错了，长期佩戴非但不能招财，反而会损及健康。
但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先用了非常手段，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当夜，我悄悄叫醒代班小仙童：“你去青云观看看，是哪位道长在帮张记。”
小仙童很快带回消息：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道长，只是个略懂皮毛的江湖术士，专门骗些小商贩的钱财。
“灶君大人，要不要我给他托个梦，吓唬吓唬他？”
小仙童跃跃欲试。
我摇摇头：“不必。
你去找月老座下的童儿讨几根红线，再向财神借个招财进宝符的图样——要正宗的。”
小仙童办事利落，天亮前就把我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第二天，我借口要去集市逛逛，实则找到了那个江湖术士。
他正在给人算命，说得天花乱坠。
等我亮出正宗招财符的图样，又指出他符文中几处致命错误后，术士顿时冷汗首流，连连作揖：“不知是高人在此，小人再不敢班门弄斧了。”
“你帮张记做的事，到此为止。”
我淡淡道，“若再让我发现你用歪门邪道扰乱市场...不敢了不敢了！”
术士吓得脸色发白。
解决了这个隐患，我心情舒畅地往回走。
快到豆腐坊时，却见赵小五急匆匆地跑来：“陈兄弟，快回去看看！
出怪事了！”
我心里一紧，以为又有什么麻烦。
谁知跑回去一看，只见豆腐坊门口围了不少人，都对着一锅刚点好的豆腐啧啧称奇。
那锅豆腐竟自然形成了祥云图案，在阳光下熠生生辉！
王氏激动地说：“刚才点卤时，突然满屋异香，这豆腐就自己变成这样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准是那个热心过头的代班小仙童，趁我不在悄悄动了手脚。
虽然好意，但这可是违规操作啊！
幸好众人只当是吉兆，纷纷抢购这锅“祥云豆腐”。
赵小五趁机宣布：“这是灶王爷显灵，保佑咱们生意兴隆！”
当晚，王氏特意多备了几样供品，诚心诚意地祭拜灶王。
小仙童得意地向我邀功：“灶君大人，我做得不错吧？”
我本想训斥他，但看到赵小五夫妇脸上久违的笑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下不为例。”
我最终只是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
月光下，我看着赵家院子里挂起的元宵灯笼，忽然觉得这样脚踏实地的生活，比在天上当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实在得多。
也许玉帝说得对，我是该好好体验民生了。
毕竟，灶神的工作，终究是要为人间的烟火气服务的。
而我的打工生涯，看来还要继续下去。
接下来会不会遇到更多挑战？
那张记老板会善罢甘休吗？
我都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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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只是手上的动作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然而变故总在不经意间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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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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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有气馁，又想起太上老君炼丹时讲究的“君臣佐使”，食材搭配也要有主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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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豆腐坊时，却见赵小五急匆匆地跑来：“陈兄弟，快回去看看！
出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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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锅豆腐竟自然形成了祥云图案，在阳光下熠生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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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王氏特意多备了几样供品，诚心诚意地祭拜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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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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