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真的存在吗?

我成仙的第三千年，一只猴子突然打上了天庭。
但被我一脚踹倒在地。
你个毛猴，老老实实在人间待着罢，学什么齐天大圣
没想到，猴子泪眼汪汪地抓住我的腿。
大圣，您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大圣，您就是大圣啊
1
我是天庭扫地翁，小透明一枚。
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那把秃了毛的扫帚。
从南天门扫到蟠桃园，再从蟠桃园扫到凌霄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间已经三千年了。
老扫把，今天西边的云又积灰了。
路过的仙娥捂着鼻子，嫌弃地瞥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佝偻着背往西天云海走去。
三千年来，所有人都叫我老扫把。
没人记得我的名字，甚至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云海边缘，我机械地挥动扫帚。
这里的云特别沉，像是浸了水。
扫着扫着，我忽然感觉右手腕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淡淡的金痕，像是什么东西长期勒出来的印记。
奇怪……我揉了揉手腕，那痛感转瞬即逝。
正当我出神之际，天庭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仙娥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不好了有只猴子打上南天门了
只见一道金光在天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天兵天将人仰马翻。
待那身影逼近。
发现它竟是一只浑身金毛、眼冒红光的猴子，手持一根铁棒，威风凛凛。
呔玉帝老儿在哪?让他出来见俺齐天小圣猴子一声暴喝，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本该像其他小仙一样躲起来，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只猴子，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更奇怪的是，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圈金痕开始隐隐发烫。
猴子发现了我，一个筋斗翻到我面前，铁棒直指我鼻尖: 老头，玉帝在哪?
我本该害怕，可看着他，却只想笑。
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梦里见过千百回。
你个毛猴，我听见自己说，声音不再苍老，而是带着某种久违的桀骜，老老实实在人间待着罢，学甚么齐天大圣
猴子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这话不是我平时会说的，却如此自然地从我口中溜出。
更惊人的是，当猴子再次扑来时，我的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
一个侧身，抬脚，一记漂亮的回旋踢。
猴子被我踹出三丈远，铁棒脱手飞出。
大圣猴子没有立即爬起来，而是泪眼汪汪地望向我，您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大圣，您就是大圣啊
2
我的头突然剧痛起来，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一根金光闪闪的棒子，一片开满桃花的山林，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胡说道我按住太阳穴，我只是个扫地仙……
猴子爬起来，却不攻击，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桃木令牌。
花果山水帘洞，您还记得吗?这是您当年给我的信物
令牌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孙字。
看到这个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从今往后，你就叫孙悟空
不…不可能…我后退两步，却撞上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是我的扫帚——不知何时，它竟直立着飘在我身后，像在等待什么。
猴子激动地指着它。
看您的定海神针它认得您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扫帚柄。
刹那间，上面的秃毛纷纷脱落，露出下面金光闪闪的棍身。
那些我以为是被磨秃的痕迹，实则是层层叠叠的封印符文
大圣，三千年前那场大战后您就失踪了。
猴子爬过来抱住我的腿。
天庭说您被压在五行山下，但我们找遍了都没有。
原来他们抹去了您的记忆，把您藏在这里当扫地仙
我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一些记忆碎片不断闪现:
我与无数天兵天将厮杀；
我站在云端傲视群仙；
我，被一道金光击中，坠入黑暗……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大批天兵正朝这边集结。
来不及解释了猴子急道，大圣，您得跟我走他们发现您记忆复苏，一定会……
话音未落，一支金箭破空而来，直取猴子咽喉。
3
我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了。
金光闪闪的扫帚一挥，金箭应声折断。
大胆妖猴竟敢蛊惑天庭仙官为首的天将厉声喝道，还有你，老扫把，速速放下兵器
兵器?
我低头看着手中金光四射的棍子，一段咒语自动浮现在脑海。
我轻轻念出: 大、大、大……
金棍应声而长，眨眼间变成一根两头金箍、中间乌铁的通天巨柱。
上面五个大字熠熠生辉:
——如意金箍棒。
天将们脸色大变: 不好是孙悟空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看着自己的手。
那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有力。
皮肤下金光流转。
原来如此……我笑了，三千年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俺老孙想起来了。
金箍棒在我手中欢快地颤动，仿佛重逢老友。
我看向目瞪口呆的天兵天将，咧嘴一笑。
三千年没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猴子在一旁激动得上蹿下跳。
大圣回来了齐天大圣回来了
我挥棒迎向天兵，三千年的压抑在这一刻释放。
每一棒挥出，都有更多记忆回归。
我想起了花果山，想起了取经路，想起了……
那场不为人知的最终之战。
战斗正酣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九天传来。
孙悟空
我抬头望去，玉帝的法相显现在云端，眼中寒光闪烁。
玉帝老儿我金箍棒直指苍穹，三千年前的账，该算算了
玉帝冷笑: 你以为恢复记忆就能改变什么?当年能镇压你，如今照样可以
他抬起手。
无数金色锁链从虚空中射出，向我缠绕而来。
我正要挥棒抵挡，突然头痛欲裂，眼前一黑，险些跪倒在地。
大圣您的封印还没完全破除
猴子焦急地喊道，我们先撤
我强忍剧痛，抓住猴子的手。
一个筋斗云自动在我们脚下成形，载着我们冲破天罗地网，朝下界疾驰而去。
身后传来玉帝愤怒的咆哮和天兵们的喊杀声。
但很快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我们去哪?猴子紧紧抓住我的袖子。
我看着下方苍茫大地，一个地方在记忆中格外清晰。
花果山。
随着高度下降，我的外貌也在迅速变化:
白发转黑，皱纹消失，佝偻的背挺直了。
但当我想回忆更多往事时，那道封印依然如铁幕般阻挡着关键记忆。
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猴子，为什么我会被封印记忆藏在天庭?
猴子犹豫了一下。
大圣，事情比您想象的复杂。
当年您大闹天宫背后另有隐情，而取经……也不完全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我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
等到了花果山，见到老兄弟们，您会明白的。
猴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但您要做好准备，有些真相……很残酷。
4
筋斗云穿过云层。
下方是一片蔚蓝的大海，远处隐约可见一座被云雾缭绕的仙岛。
看到它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花果山。
我的家。
三千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筋斗云穿过薄雾，缓缓降落在花果山前。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家?
这就是那个曾经四季好花常开，节鲜果不绝的花果山?
山还是那座山，但灵气全无。
水帘洞的瀑布只剩下几缕细流，像老人混浊的眼泪。
漫山桃树枯萎凋零，空气腐朽，再无芬芳。
大圣…猴子不安地搓着手，这些年，下界灵气衰竭，我们…过得不太好。
我迈步向前。
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传来微弱的震颤，仿佛在欢迎主人归来。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我脑中闪现:
成群的小猴在桃林间嬉戏，我在瀑布下教导他们武艺，夜晚围着篝火分食仙桃……
其他猴子呢?我环顾四周，山中寂静得可怕。
猴子低下头: 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山里只剩下我们几十个老家伙了。
我们沿着荒芜的小径上山，路边偶尔能看到几具白骨，有的是猴子的，有的则明显是其他动物。
越往上走，我的心就越沉。
水帘洞前，十几个毛发灰白的老猴蜷缩在一起。
看到我们，他们先是警惕地缩了缩身子。
随后，其中一只眯起昏花的老眼，突然尖叫起来。
是大王大王回来了
老猴们顿时骚动起来，有的拄着树枝当拐杖，有的拖着残缺的后腿，争先恐后地向我爬来。
他们围住我，颤抖的手抚摸我的衣角，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流下。
大王，您终于回来了……
三千年了，我们等得好苦啊……
就知道您不会抛下我们……
我站在原地，喉咙发紧。
这些老猴身上依稀能看出当年小猴的影子。
但岁月和苦难，已经将他们摧残得面目全非。
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老马猴呢?
我四处环顾。
我认出了这些是老班底，却不见当年最睿智的那位。
老猴们突然安静下来，互相交换着眼神。
最后，一只缺了右耳的老猴指了指水帘洞: 丞相他……一直在等您。
5
洞内比记忆中阴暗潮湿许多。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石椅上，怀中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老马猴?我轻声唤道。
身影缓缓抬头。
那是一张我几乎认不出的脸——
曾经油光水滑的毛发如今干枯如草，炯炯有神的眼睛蒙着一层白翳。
但当他看到我的瞬间，那双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大王…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老臣就知道...您会回来…
他颤抖着举起怀中之物。
一顶凤翅紫金冠。
我当年的头冠。
我哆嗦着接了过来。
突然，一股强大的记忆洪流冲击我的脑海。
我看到自己头戴这顶金冠，站在山巅接受万猴朝拜；我看到自己挥舞金箍棒，与天庭十万天兵对峙；
我看到…我看到自己在某个深夜悄悄返回花果山，发现天庭派来的使者正在抽取山中灵脉…
第二次大闹天宫…我按住太阳穴，破碎的记忆如锋利的玻璃片在脑中搅动，不只是因为蟠桃会…他们一直在偷取下界灵气…
老马猴剧烈咳嗽起来，缺耳老猴连忙上前为他拍背: 丞相，您别激动……
告诉他…老马猴死死抓住我的手，把一切都告诉大王…
缺耳老猴点点头，转向我。
大王，您失踪后，天庭变本加厉。
他们不光抽取灵脉，还布下大阵，将四大部洲的灵气源源不断输往天界。
下界生灵日渐衰弱，而天庭众仙却愈发强大。
我握紧金箍棒，它在我手中嗡嗡作响，似乎在回应我的愤怒。
难怪他们要封印我的记忆……我冷笑，当年我发现这个秘密，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让我消失。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猴子们的惊叫声。
带我来的那只金毛猴子慌慌张张跑进来。
不好了天兵天将追来了领队的是……是哪吒三太子
老猴们顿时乱作一团。
老马猴挣扎着站起来: 大王快走您现在记忆未复，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扶住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三千年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不，这次我不会逃。
我戴上凤翅紫金冠，金箍棒在手中迅速变长，我要让他们知道，齐天大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