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的运气更好。
今日你被人踩在泥土里，他日你也可以把他踩在脚下。
想要笑到最后，你别等老天爷给你这个命…你得自己挣！
腊月十五，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个京城捂得严严实实。
己近亥时，沈府内却灯火通明，人影惶惶。
正院里，丫鬟们端着热水盆子进进出，那水由清变红，又由热变凉。
浓重的血腥气混着炭火气，在暖阁里凝成一股令人心慌的腻味。
沈府主母林氏己在产床上挣扎了整整两三个时辰，声音从最初的凄厉变得嘶哑微弱。
“夫人！
夫人您再用点力啊！
看见头了！”
王产婆是京中有名的稳婆，此刻也是满头大汗，声音发颤。
林氏脸色灰白，汗水浸透了鬓发，她涣散的目光望着帐顶，终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晕死过去。
“夫人！
夫人晕过去了！”
“快把参片给夫人含上！”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守在门外的沈府老爷沈文渊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嬷嬷，冲到廊下，听着里面瞬间低下去的动静，看着那一盆盆端出的血水，拳头攥得死紧。
“再去请大夫！
把京城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无助。
就在这兵荒马乱之际，管家连滚带爬地引着一个提着旧布包袱和一只盖着厚布篮子的老婆子进来。
“老爷，老爷！
刘婆婆请来了，她是城西最有经验的产婆！”
沈文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礼数，急声道：“快！
快请进去！
只要能保他们母子平安，赏钱翻倍！”
刘产婆约莫五十岁年纪，脸上沟壑纵横，一身半旧的棉袄落满了雪。
她低低应了一声，快步掀帘进了产房。
屋内，王产婆己是束手无策，见到她来，如同见了救星。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开始动作。
刘产婆手法老辣，探位、推拿，声音沉稳地指挥着丫鬟们帮忙。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声细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沈府上空的阴霾。
“生了！
生了！
是位小姐！”
王产婆喜极而泣，小心地将孩子抱起。
那女婴虽不足月，却异常雪玉可爱，哭声停下后，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竟不像寻常新生儿那般皱巴。
刘产婆也松了口气，一边处理善后，一边看着那被包裹在柔软绫罗里的婴儿。
丫鬟们用温热的水小心地为女婴擦拭，银盆里的水汽氤氲着，映着孩子精致的眉眼。
真真是富贵窝里才能养出的玉人儿。
看着这孩子，刘产婆脸上的欣慰却一点点褪去，化作难以言说的酸楚与麻木。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个时辰前家里的景象——她那同样刚生产的儿媳，面色蜡黄地躺在破炕上，身边那个猫儿一样哭不出声的孙女，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家里米缸己空，儿子的叹息沉重得能压垮房梁……出门前，她将那奄奄一息的孙女放进了带来的篮子里，本想……本想扔在哪个街角，或许能被好心人捡去，就此解脱。
恰在此时，沈府的人寻来，许以重金。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提着那只装着孙女的篮子就来了。
此刻，怀里沈家女婴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她手上。
而这沈府，张灯结彩准备庆贺，下人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老爷在门外激动地踱步，全世界的福气仿佛都汇聚到了这个刚降生的孩子身上。
她的孙女呢？
在那个冰冷的篮子里，连一件像样的襁褓都没有，等待她的，只有贫病和或许很快到来的死亡。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迅速盘踞了她整个心神。
屋外，沈文渊正激动地吩咐管家：“快！
去给各府报喜！
我沈府有嫡女了！
重赏！
全府上下，统统有赏！”
屋内，刘产婆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看了一眼忙乱着照顾昏睡夫人的王产婆和丫鬟们，又看了一眼被暂时放在一旁软榻上的、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沈家小姐。
机会只有一瞬。
她的心，像是被寒冬的冰棱狠狠刺穿，痛得尖锐，却也冷得彻底。
她猛地转过身，用肥胖的身躯挡住众人的视线，迅速掀开自己带来的篮子，将里面那个气息微弱的、瘦小的女婴抱起。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榻上那个雪玉可爱的沈家真千金，换入了自己那冰冷的、垫着旧布的篮子里，并用厚布严严实实地盖好。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个呼吸。
她将自己的孙女，小心地放到原本沈家小姐的位置。
王产婆回过头，笑道：“老姐姐，累坏了吧？
快来看看，这孩子多俊，真是少见。”
刘产婆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干涩：“是啊……真是……有福气的孩子。”
天光微亮时，一切收拾停当。
林夫人虽未醒，但气息己平稳。
沈文渊进来看了“女儿”，虽觉得孩子有些瘦小，但想着是早产，也未多疑，满心欢喜。
他大手笔地赏了两位产婆。
刘产婆接过那沉甸甸的银锭子，指尖冰凉。
她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一眼榻上的孙女，然后提起那只装着真正沈家千金、关系着未来无数风云的篮子，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温暖如春的沈府产房。
府门外大雪依旧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背后，是沈府渐渐响起的喧闹贺喜声，红灯笼在雪光映照下，格外刺眼。
刘产婆缩着脖子，将篮子紧紧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入风雪深处，消失在茫茫的白色之中。
全世界都在恭喜“贵女”降生。
无人知晓，命运的罗盘，己在今夜，悄然偏转了方向。
今日你被人踩在泥土里，他日你也可以把他踩在脚下。
想要笑到最后，你别等老天爷给你这个命…你得自己挣！
腊月十五，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个京城捂得严严实实。
己近亥时，沈府内却灯火通明，人影惶惶。
正院里，丫鬟们端着热水盆子进进出，那水由清变红，又由热变凉。
浓重的血腥气混着炭火气，在暖阁里凝成一股令人心慌的腻味。
沈府主母林氏己在产床上挣扎了整整两三个时辰，声音从最初的凄厉变得嘶哑微弱。
“夫人！
夫人您再用点力啊！
看见头了！”
王产婆是京中有名的稳婆，此刻也是满头大汗，声音发颤。
林氏脸色灰白，汗水浸透了鬓发，她涣散的目光望着帐顶，终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晕死过去。
“夫人！
夫人晕过去了！”
“快把参片给夫人含上！”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守在门外的沈府老爷沈文渊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嬷嬷，冲到廊下，听着里面瞬间低下去的动静，看着那一盆盆端出的血水，拳头攥得死紧。
“再去请大夫！
把京城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无助。
就在这兵荒马乱之际，管家连滚带爬地引着一个提着旧布包袱和一只盖着厚布篮子的老婆子进来。
“老爷，老爷！
刘婆婆请来了，她是城西最有经验的产婆！”
沈文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礼数，急声道：“快！
快请进去！
只要能保他们母子平安，赏钱翻倍！”
刘产婆约莫五十岁年纪，脸上沟壑纵横，一身半旧的棉袄落满了雪。
她低低应了一声，快步掀帘进了产房。
屋内，王产婆己是束手无策，见到她来，如同见了救星。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开始动作。
刘产婆手法老辣，探位、推拿，声音沉稳地指挥着丫鬟们帮忙。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声细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沈府上空的阴霾。
“生了！
生了！
是位小姐！”
王产婆喜极而泣，小心地将孩子抱起。
那女婴虽不足月，却异常雪玉可爱，哭声停下后，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竟不像寻常新生儿那般皱巴。
刘产婆也松了口气，一边处理善后，一边看着那被包裹在柔软绫罗里的婴儿。
丫鬟们用温热的水小心地为女婴擦拭，银盆里的水汽氤氲着，映着孩子精致的眉眼。
真真是富贵窝里才能养出的玉人儿。
看着这孩子，刘产婆脸上的欣慰却一点点褪去，化作难以言说的酸楚与麻木。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个时辰前家里的景象——她那同样刚生产的儿媳，面色蜡黄地躺在破炕上，身边那个猫儿一样哭不出声的孙女，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家里米缸己空，儿子的叹息沉重得能压垮房梁……出门前，她将那奄奄一息的孙女放进了带来的篮子里，本想……本想扔在哪个街角，或许能被好心人捡去，就此解脱。
恰在此时，沈府的人寻来，许以重金。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提着那只装着孙女的篮子就来了。
此刻，怀里沈家女婴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她手上。
而这沈府，张灯结彩准备庆贺，下人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老爷在门外激动地踱步，全世界的福气仿佛都汇聚到了这个刚降生的孩子身上。
她的孙女呢？
在那个冰冷的篮子里，连一件像样的襁褓都没有，等待她的，只有贫病和或许很快到来的死亡。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迅速盘踞了她整个心神。
屋外，沈文渊正激动地吩咐管家：“快！
去给各府报喜！
我沈府有嫡女了！
重赏！
全府上下，统统有赏！”
屋内，刘产婆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看了一眼忙乱着照顾昏睡夫人的王产婆和丫鬟们，又看了一眼被暂时放在一旁软榻上的、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沈家小姐。
机会只有一瞬。
她的心，像是被寒冬的冰棱狠狠刺穿，痛得尖锐，却也冷得彻底。
她猛地转过身，用肥胖的身躯挡住众人的视线，迅速掀开自己带来的篮子，将里面那个气息微弱的、瘦小的女婴抱起。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榻上那个雪玉可爱的沈家真千金，换入了自己那冰冷的、垫着旧布的篮子里，并用厚布严严实实地盖好。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个呼吸。
她将自己的孙女，小心地放到原本沈家小姐的位置。
王产婆回过头，笑道：“老姐姐，累坏了吧？
快来看看，这孩子多俊，真是少见。”
刘产婆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干涩：“是啊……真是……有福气的孩子。”
天光微亮时，一切收拾停当。
林夫人虽未醒，但气息己平稳。
沈文渊进来看了“女儿”，虽觉得孩子有些瘦小，但想着是早产，也未多疑，满心欢喜。
他大手笔地赏了两位产婆。
刘产婆接过那沉甸甸的银锭子，指尖冰凉。
她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一眼榻上的孙女，然后提起那只装着真正沈家千金、关系着未来无数风云的篮子，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温暖如春的沈府产房。
府门外大雪依旧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背后，是沈府渐渐响起的喧闹贺喜声，红灯笼在雪光映照下，格外刺眼。
刘产婆缩着脖子，将篮子紧紧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入风雪深处，消失在茫茫的白色之中。
全世界都在恭喜“贵女”降生。
无人知晓，命运的罗盘，己在今夜，悄然偏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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