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昆仑山口的雪会像裹尸布一样缠住脚踝。
2019年10月17日，我们的科考队在海拔5231米的昆仑山口扎下最后一顶帐篷。
向导老周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戳着地图上的红点，羊皮袄上的雪沫簌簌往下掉：“就是这儿了，民国三十年那支英国探险队失踪的地方，当地人叫‘食骨坡’。”
我蹲下来给雪地摩托换防滑链，金属卡扣咬进冰层的声音像牙齿在啃骨头。
博士生林小满抱着GPS绕着帐篷转，防风镜上结的霜让她看起来像个雪人：“张老师，坐标对不上，地图上标的食骨坡应该在西边三公里，可这里的地磁异常值高得离谱。”
老周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牦牛毛编的绳子在他手里绞成死结：“别管什么坐标，这地方邪性。
昨晚我起来解手，看见坡上站着个人，穿的是民国时候的皮靴，脸白得跟雪似的。”
队里最年轻的队员陈阳嗤笑一声，正往锅里倒压缩饼干的手顿了顿：“周叔，您这是高原反应出幻觉了吧？
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哪儿还有别人。”
我没接话，只是盯着远处被雪雾笼罩的山峦。
昆仑山脉的轮廓在暮色里像一头伏卧的巨兽，终年不化的积雪下不知道埋着多少秘密。
出发前翻阅的档案里写着，1941年英国探险家威尔逊带领的七人小队，就是在这片区域失去联系，最后找到的只有半块染血的帐篷布和三具没有皮肤的尸体。
夜里的风跟鬼哭似的，刮得帐篷杆咯吱作响。
我裹着睡袋翻来覆去，总觉得帐篷外有脚步声。
凌晨两点，林小满突然掀开门帘钻进来，手电筒的光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张老师，陈阳不见了！”
我们三个抄起登山杖就往外冲。
雪己经停了，月光把雪地照得跟白昼一样亮。
陈阳的睡袋敞开着，里面冻着一层薄冰，他的登山靴还摆在帐篷门口，靴筒里塞着的袜子上沾着几根灰白色的毛发——那不是人的毛发。
老周突然指向食骨坡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
那是什么！”
坡顶上站着个黑影，个子很高，身上裹着破烂的呢子大衣，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我举起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那黑影提着的是陈阳的背包，背包带子上挂着他的学生证，照片上的陈阳笑得一脸灿烂。
“追！”
我大喊一声，率先往坡上跑。
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黑影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消失在雪雾里。
我们追了大概五百米，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前停了下来。
冰岩上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的雪地上布满了奇怪的脚印，既不像人脚，也不像野兽的蹄印，倒像是某种有蹼的生物留下的。
林小满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洞口上方：“张老师，你看！”
洞口上方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英文，被风雪侵蚀得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几个单词：“Wilson...help...its watching...”是威尔逊探险队留下的！
我心里一紧，刚想让大家后退，老周突然冲进了洞口：“陈阳肯定在里面！
我得把他救出来！”
我和林小满只好跟着进去。
洞口不宽，只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越往里走越宽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像腐烂的动物尸体。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
那是一间天然形成的溶洞，洞中央摆着七具骨架，看衣着应该是英国探险队的成员。
骨架旁边堆着一些生锈的仪器和木箱，最上面的木箱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中文写着：“昆仑之墟，有兽焉，其状如人而毛，长尺许，善盗人，名曰‘雪魃’。”
“雪魃？”
林小满小声念着，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吓得尖叫起来。
是陈阳的手电筒，旁边躺着一只断手，手指上戴着他常戴的银戒指。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只见黑暗中站着十几个黑影，个个身材高大，浑身长满灰白色的毛发，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是雪魃！”
老周大喊着举起登山杖，“快跑！”
我们转身就往洞口跑，身后的雪魃发出刺耳的尖叫，脚步声像打雷一样追了上来。
林小满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上，一只雪魃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我回头一杖打在雪魃的手上，它的手像冰一样冷，皮肤下的血管是黑色的。
“快起来！”
我拉着林小满往前跑，老周在后面垫后，登山杖打在雪魃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快要跑到洞口的时候，老周突然“哎哟”一声，被一只雪魃扑倒在地。
“周叔！”
我想回去救他，可林小满死死拉着我的胳膊：“张老师，来不及了！
我们快跑！”
洞口的光就在眼前，可我能听到老周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就在我们冲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溶洞塌了。
我和林小满瘫坐在雪地上，看着漫天飞舞的冰雪，浑身发抖。
天亮的时候，救援首升机来了。
我和林小满被抬上飞机，透过舷窗往下看，食骨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我知道，雪底下埋着陈阳和老周的尸体，还有那些恐怖的雪魃。
回到研究所后，我把溶洞里的发现整理成报告，可没人相信我的话。
他们说我是因为高原反应出现了幻觉，还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昨天，护工给我带来了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写着：“昆仑山口发现民国探险队遗骸，七具尸体保存完好，皮肤诡异消失。”
报纸上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骨架旁边，放着老周的羊皮袄。
我知道，雪魃又出来了。
它们在等下一个闯入者，等下一个祭品。
而昆仑山口的雪，还会像裹尸布一样，缠住更多人的脚踝。
2019年10月17日，我们的科考队在海拔5231米的昆仑山口扎下最后一顶帐篷。
向导老周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戳着地图上的红点，羊皮袄上的雪沫簌簌往下掉：“就是这儿了，民国三十年那支英国探险队失踪的地方，当地人叫‘食骨坡’。”
我蹲下来给雪地摩托换防滑链，金属卡扣咬进冰层的声音像牙齿在啃骨头。
博士生林小满抱着GPS绕着帐篷转，防风镜上结的霜让她看起来像个雪人：“张老师，坐标对不上，地图上标的食骨坡应该在西边三公里，可这里的地磁异常值高得离谱。”
老周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牦牛毛编的绳子在他手里绞成死结：“别管什么坐标，这地方邪性。
昨晚我起来解手，看见坡上站着个人，穿的是民国时候的皮靴，脸白得跟雪似的。”
队里最年轻的队员陈阳嗤笑一声，正往锅里倒压缩饼干的手顿了顿：“周叔，您这是高原反应出幻觉了吧？
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哪儿还有别人。”
我没接话，只是盯着远处被雪雾笼罩的山峦。
昆仑山脉的轮廓在暮色里像一头伏卧的巨兽，终年不化的积雪下不知道埋着多少秘密。
出发前翻阅的档案里写着，1941年英国探险家威尔逊带领的七人小队，就是在这片区域失去联系，最后找到的只有半块染血的帐篷布和三具没有皮肤的尸体。
夜里的风跟鬼哭似的，刮得帐篷杆咯吱作响。
我裹着睡袋翻来覆去，总觉得帐篷外有脚步声。
凌晨两点，林小满突然掀开门帘钻进来，手电筒的光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张老师，陈阳不见了！”
我们三个抄起登山杖就往外冲。
雪己经停了，月光把雪地照得跟白昼一样亮。
陈阳的睡袋敞开着，里面冻着一层薄冰，他的登山靴还摆在帐篷门口，靴筒里塞着的袜子上沾着几根灰白色的毛发——那不是人的毛发。
老周突然指向食骨坡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
那是什么！”
坡顶上站着个黑影，个子很高，身上裹着破烂的呢子大衣，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我举起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那黑影提着的是陈阳的背包，背包带子上挂着他的学生证，照片上的陈阳笑得一脸灿烂。
“追！”
我大喊一声，率先往坡上跑。
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黑影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消失在雪雾里。
我们追了大概五百米，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前停了下来。
冰岩上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的雪地上布满了奇怪的脚印，既不像人脚，也不像野兽的蹄印，倒像是某种有蹼的生物留下的。
林小满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洞口上方：“张老师，你看！”
洞口上方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英文，被风雪侵蚀得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几个单词：“Wilson...help...its watching...”是威尔逊探险队留下的！
我心里一紧，刚想让大家后退，老周突然冲进了洞口：“陈阳肯定在里面！
我得把他救出来！”
我和林小满只好跟着进去。
洞口不宽，只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越往里走越宽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像腐烂的动物尸体。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
那是一间天然形成的溶洞，洞中央摆着七具骨架，看衣着应该是英国探险队的成员。
骨架旁边堆着一些生锈的仪器和木箱，最上面的木箱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中文写着：“昆仑之墟，有兽焉，其状如人而毛，长尺许，善盗人，名曰‘雪魃’。”
“雪魃？”
林小满小声念着，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吓得尖叫起来。
是陈阳的手电筒，旁边躺着一只断手，手指上戴着他常戴的银戒指。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只见黑暗中站着十几个黑影，个个身材高大，浑身长满灰白色的毛发，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是雪魃！”
老周大喊着举起登山杖，“快跑！”
我们转身就往洞口跑，身后的雪魃发出刺耳的尖叫，脚步声像打雷一样追了上来。
林小满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上，一只雪魃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我回头一杖打在雪魃的手上，它的手像冰一样冷，皮肤下的血管是黑色的。
“快起来！”
我拉着林小满往前跑，老周在后面垫后，登山杖打在雪魃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快要跑到洞口的时候，老周突然“哎哟”一声，被一只雪魃扑倒在地。
“周叔！”
我想回去救他，可林小满死死拉着我的胳膊：“张老师，来不及了！
我们快跑！”
洞口的光就在眼前，可我能听到老周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就在我们冲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溶洞塌了。
我和林小满瘫坐在雪地上，看着漫天飞舞的冰雪，浑身发抖。
天亮的时候，救援首升机来了。
我和林小满被抬上飞机，透过舷窗往下看，食骨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我知道，雪底下埋着陈阳和老周的尸体，还有那些恐怖的雪魃。
回到研究所后，我把溶洞里的发现整理成报告，可没人相信我的话。
他们说我是因为高原反应出现了幻觉，还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昨天，护工给我带来了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写着：“昆仑山口发现民国探险队遗骸，七具尸体保存完好，皮肤诡异消失。”
报纸上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骨架旁边，放着老周的羊皮袄。
我知道，雪魃又出来了。
它们在等下一个闯入者，等下一个祭品。
而昆仑山口的雪，还会像裹尸布一样，缠住更多人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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