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告白也来不及告别

第一章 锁住的童年赵芸又一次从窗户爬了出去。

这是1987年的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像只灵巧的猫，顺着窗外那棵老槐树粗糙的树干滑到地面，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树皮屑。

九岁的赵芸瘦得像根没长开的豆芽菜，却有着与体型不相称的灵活。

她熟悉这条从家属区到住院部后门的小径，闭着眼睛也能走到。

路上几处水洼是她昨天刚踩过的，边上那丛月季开得正盛，也是她前天偷偷摘了一朵的。

整个省人民医院就像她家的后院，只不过这个后院太大，大得让她常常感到孤独。

赵芸出生在医学世家，父亲赵建国是心外科主任，母亲林晓梅是儿科主任，舅舅、姑姑、表哥表姐，无一例外都穿着白大褂。

她家就住在医院分配的家属楼里，一栋五十年代建的苏式红砖楼，窗外就是医院的围墙。

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世界里，赵芸度过了她孤独的童年。

父母总是很忙，忙得没时间陪她，忙得只能把她锁在家里。

他们给她买了整箱的童话书和玩具，却买不来一个玩伴。

“芸芸，爸爸妈妈今晚又要加班，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这是她最常听到的话。

起初，她会哭闹，会摔东西，会把家里的玩具扔得满地都是。

但渐渐地，她发现这些行为除了换来一顿责骂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于是，她学会了独自一人度过漫长的时光，也学会了如何从窗户溜出去，在医院里寻找片刻的自由。

今天，她又成功了。

赵芸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初夏花香混合的奇特气味。

这是她熟悉的味道，也是她厌恶的味道。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医院的小花园，避开护士们经常经过的主干道。

住院部三楼东侧是心内科病房，赵芸熟门熟路地溜了进去。

走廊里，护士推着治疗车从她身边经过，没人注意到这个瘦小的女孩。

她在这里如鱼得水，知道哪个时间点护士最忙，哪个角落最不容易被发现。

305病房的门虚掩着，赵芸记得这个房间。

上周她路过时，瞥见里面住进了一个新病人，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第二章 初遇靠窗的那张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