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出院那天，顾烨把亲手织了一个月的围巾戴在染了风寒的青梅脖子上。
面对我的质问。
他很是头疼的递给我一个礼品袋。
青梅一边嫌弃围巾颜色不好看一边朝我眨眼，
“阿烨怕你吃醋，拉着我陪他选了好久呢。”
“苒姐，你这个手套可花了六十块，哪像阿烨送我的这条围巾，一分钱都没花。”
“男人果然是钱在哪爱在哪~”
我接过袋子。
打开。
里面是一双大红色的厨用手套。
——
白色礼品袋被一双又厚又大粗制滥造的橡胶手套塞满。
打开的那一瞬，艳红色跟针一样刺进眼睛深处。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顾烨正在和宋芝讨论围巾怎么戴好看。
宋芝瘪着嘴控诉顾烨不记得她喜欢的颜色。
顾烨捏住她的嘴，“宋小鸭，去年我给你送礼物你说你喜欢蓝色，今年就不喜欢了？”
宋芝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那是去年，今年我喜欢黄色。”
“姑奶奶，你一会变一个样，我怎么知道你今年又喜欢黄色了。”
顾烨语气无奈，唇角却是勾着的，没一点不耐烦，提议给她重新做一个。
宋芝不依不饶和他吵了起来，争执间，宋芝突然将话头引向我。
“苒姐！你说阿烨是不是根本就不上心，女孩子的心思本就是要靠猜的！”
我愣在原地，舌尖隐隐发苦。
编织制的手提绳挂在手上，勒得手指发红发疼。
顾烨随着宋芝的视线看向我，这才发现我满头的虚汗。
萧瑟的秋风阵阵起落，刮的我鼻尖眼眶通红。
顾烨这才想起。
他来时只带了一件外套，给宋芝戴围巾时听见她咳嗽一声，想都没想就给宋芝穿上。
顾烨怔愣一瞬，眉头紧皱朝我走来。
刚说出带有怒气的“孟苒……”两字。
就被我的动作打断。
礼品袋横亘在两人之间。
我忍着下腹的坠疼，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顾烨，我不喜欢红色。”
话落，风起。
卷起的枯叶短暂隔开了我与他相互碰撞的视线。
不过一刹。
顾烨眼中升起的情绪在听见宋芝的咳嗽声后瞬间转变为心疼。
“先上车，我送你回家。”
他替宋芝挡着风，护着她往车位走。
在越过我身旁时我扯住顾烨的衣袖。
沙哑开口，“顾烨，我不喜欢红色。”
我望着他，企图得到想要的反应。
但顾烨眼中全是不耐，
“孟苒，你又想和芝芝比什么？”
“你多大了还学她耍小女生性子？”
心里最后一丝期待落空。
我缓缓松开手，衣袖被抽走的那一瞬只觉得心中某处也被猛地抽离。
看着顾烨小心翼翼护着宋芝上副驾驶的身影，我忽然就掉了眼泪。
八年前，顾烨将我的喜好抄背了满满一本，说自己永不会忘。
可现在，他记得宋芝一年一变的心思却全然不记得我讨厌了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红色。
冷风顺势钻入，肆意凌虐心脏，揉得四肢百骸都疼。
我终于明白，真心瞬息万变。
不是不记得，而是得到后就把承诺存放角落，哪怕生灰，也不再费心思。
手机震动，医院发来消息：
孟小姐，清宫安排在两天后，请把陪同家属信息发来。
抬头，顾烨正朝我走来。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敛下眼，抬起冻僵的手指，缓缓打出几个字：
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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